走出巷外,確定背後的人再也看不見後,楊明恩按著腹側,滿頭冷汗地靠著圍牆蹲了下來。
「嘶──好痛……一定是止痛藥的時效過了,害我差點就穿幫……糟了,現在怎麼辦呢?打電話叫車……」他一臉蒼白,擰著眉喃喃自語。
右手忙著按腹部,只好用空出的左手打電話,因為在太疼痛,導致現在手抖個不停。
手指不靈活的狀態下,就連簡單的操控觸控螢幕也變成萬般艱難。
連續嘗試了幾次錯誤指令後,他咬呀深吸了一口氣,等這一陣猛烈襲來的痛意稍緩,又舉起手機再次嘗試。
豈料,這次手機竟從手中滑了出去,摔落在地……
楊明恩瞪著空無一物、冒出溼答答手汗的掌心,扭曲了一下眼角。
「該死了!」饒是他修養再好,也痛到忍不住咒罵了。
伸出手想搆回手機,又一陣強烈的鈍痛襲來,他繃著下顎悶哼收回手,全身縮得像隻蝦子一樣地窩在牆腳下發抖。
冷汗由額際滑落眼眶,刺痛得令楊明恩不得不閉上眼。
再次睜開的視線被汗水浸染得有些模糊。
在一片痛楚朦朧中,他彷彿瞟有一隻白皙的小手撿起了那支手機,朝著他走過來。
不過,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,一定是錯覺,痛到發昏的錯覺。
楊明恩眨了眨,讓眼視線變得更清晰,然後他不由得苦笑了。
糟糕了,不是錯覺,是真實的……
他低頭閉眼深吸一口氣,緩慢抬起頭來,對著來人伸出顫抖的手,一臉又狼狽又可憐兮兮地說:
「要我以身相許也可以,言言,快救我!」
*****
楊明恩手腕上的東西,令周書言離不開視線。
她曾經在另一隻枯瘦蒼白的手腕上,看過那樣礙眼的東西。
那是住院手環。
他一坐上計程車後座,就無力的把頭枕在她肩上。
「根本就沒有要去香港出差,是騙人的吧……」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條手環,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在問他。
「嗯……」楊明恩抬眸覷了她一眼,像在呻吟,又像在回答她。
周書言轉眸瞪住他那對毫無血色、緊抿的乾澀脫皮嘴唇,有些領悟在心底滋生。
「就連今天早上也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?」因為身體不舒服,所以才吃這麼少?
楊明恩用已經痛到濕潤的眼眸瞅住她,然後扁了一下嘴,耳殼顏色逐漸加深。
「嗯。」雖然承認了,卻回答得有種被逮到的不服氣意味。
「你……」居然還刻意把自己打扮成要去上班的模樣!
實在對他這種胡來的行為,不知道該下什麼評論,最後她閉眼無語了。
聽到周書言有點大聲的吸氣聲,楊明恩拉拉她的衣角,等她再度睜眼看他後,他才開口解釋:
「別生氣……是昨天晚上臨時去住院,本來以為今天就可以回家,沒想到檢查結果一出來,醫生說明天要開刀……啊!」一陣猛烈痛意襲來,他弓了腰,低下頭喘氣,痛到說不下去。
周書言平淡的表情被他那一聲痛喊擊潰,她一隻手無措的伸出,輕觸了一下他的肩膀後,又像受到驚嚇般地迅速收回。
因為根本不知道他是痛在哪裡,不太敢碰他。
「你到底生了什麼病?」柔啞的嗓音顯得有些急促。
楊明恩再度脫力地把頭枕回她纖細的肩上,顧不及一頭冷汗濕了她肩頭的衣服。
他蠕動了唇沒把話說出口,猶豫了下,最後嘆了口氣,啟口說:
「像不像電視上演的,在陣痛生小孩?」
一點都不好笑。周書言笑不出來,極有耐心的看著他,臉上寫著「別轉移話題,我就是要頑固的等你回答」。
於是楊明恩只好蔫溜溜地回答了。
「生病了,沒人理我……一個人在醫院有點寂寞,我想見見妳,也不想讓妳見不到我而擔心,所以才會這麼做、這麼說。」
不想給她有機會開口說出什麼「誰會擔心你、誰想見你、你少厚臉皮」之類的這種難聽話時間,他迎上她的眼,趕緊接著說她問的重點:
「我這個病……」撫著腹側,陰慘慘地一笑。
「怎樣?」周書言凝眉瞅著他。
「醫生說有可能會死翹翹。」
周書言瞠大眼眸,臉色在瞬間刷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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